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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夫人，这是最新名单，列名其上的已经有数百人之多了。蔡侯爷想得非常周到，特意在偏殿立了十余张大匾，一纸写尽，立更新纸。蔡文姬、荀闳在一旁高声宣讲，鼓动文武百官列名。”光禄勋、刺奸将军、勾当暗影事马忠手中捧着一叠文书，恭恭敬敬地说道。
“哦？拿来我看。”昭懿夫人严嫣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先闭目冥思了一会儿，这才伸手取过那一叠文书。这是她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儿，每临大事有静气，事到临头须放胆。在这紧关节要的关头儿，一定要耐得住寂寞，定得下心神。今个儿下午，还有一场大仗要打呢。
看着昭懿夫人的手指顺着那一张张纸，从一个个名字上划过，马忠和曹雍相视一眼，心有灵犀地相互点点头儿。朝阳朝廷上下，即便是芝麻绿豆大的事儿，都逃不过他二人目光如炬的双眼，莫说这一件儿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了。这劝进一事的幕后老板，便是昭懿夫人严嫣。
大司马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临阵却敌，十荡十决，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儿科罢了。可是，在这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躲在阴暗之处施放冷箭，和朝野之间的各种势力讲斤头儿，和昭懿夫人相比，大司马就差得太多了！至今，对于称王之事，他还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在马忠和曹雍眼中，这简直就是弱智。无奈之下，严嫣就只好出头，为夫君救急了。
“蔡侯爷、颍川荀家、颍川陈家、弘农杨家都列名其上了……并州诸将，以卫将军和侯司隶为首，另具一折……文和兄自上一疏，这也是他一向的态度，不显山不露水儿……九卿联合上疏……各州的州牧……灵骓、吕安的上疏……康侯爷……”
严嫣的手指一行行地往下挪去，终于全都看完了。她闭上双眼，冥思了一阵儿，这才缓缓开口了。“王翰的名字在九卿一疏里面，王晋的名字在冀州一疏里面，王凌呢？为什么没有王凌的名字呢？还有，种司空和皇甫太尉的态度呢？拥汉派的态度呢？还有马太常。”
“夫人，确实没有王凌的名字，方才在上呈名单之前，我与曹大人早已细细看过了。”马忠和和阿曹雍相视一眼，照例是由马忠开口了。马忠是由昭懿夫人严嫣抚养长大的，正因为如此，他的话儿非常对严嫣的胃口儿。对于马忠，昭懿夫人严嫣一向是视之为子侄的。
“种司空早就上疏告病乞骸骨了，以他老人家的恬淡心性，至少是不会出言反对的。至于皇甫太尉嘛，他是个纯粹的武人，只要有仗可打，他不会在乎这些的。再者说来，他早就被董仲颖和那些清流名士们整怕了。本朝自恒灵以来，文臣向来是看不起武将的，如今再议朝仪，想来皇甫太尉是不会掺和的。若是有机会，给那些清流名士们放几支冷箭，也说不准。”
“还有，昔日拥汉派的大臣们，早就树倒猢孙散了。自从王司徒阖家罹难之后，拥汉派们便没了首领。大司农赵岐、少府荀攸、新任河南尹黄琬，这三个人拥汉派的骨干早就转为循吏了。再加上新近爆红的陈长文和杨德祖，清流名士的头头脑脑儿们，早就站好了队了。”
说到这里，马忠的话语有些迟缓了。就在这时，他旁边儿的曹雍膝行上前，缓缓开口了。“夫人，此次议朝仪，蔡侯爷的这个头儿开得极好。世家大族们有些观望，究其实际，他们关心的不过是自己的利益罢了。以微臣之见，要让陈长文尽快出手，以《九品官人法》换取天下世家大族的支持，同时，将铨叙、监察重权收归于上。关键时刻，再请高密候出来说上几句话儿，则大事可成矣！”曹雍一向惜言如金，区区数语，高屋建瓴，听得严嫣点头不已。
“善！”严嫣不由得抚掌微笑了。“这《九品官人法》，已经基本定了。把陈长文召回来，就是利用他的长袖善舞，出面替朝廷和世家大族讲斤头儿。无论如何，这任官、铨叙、监察重权，朝廷是绝对不会放手的。还有，郑康成的高密侯，可以由县侯增封到万户侯。这一点，由蔡侯爷出面儿，替朝廷和他谈，想必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严嫣的手指微微轻扣案几。
马忠和曹雍两人的身份非常特殊，既是外朝官儿，也是内朝官儿。朝中的大小诸事，他们两个人就没有不知道的。一听严嫣如此说，立刻就恍然大悟了。朝廷以《九品官人法》来换取天下世家大族支持以吕代刘，以万户侯来换取郑玄的支持，这些都是极其妥当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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