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挽桃,年十八。老家原是西山均县的,八年前遭了洪水,家里人都没了,被送进宫后,一直伺候言若公主。两日前因同另一个丫头莲儿出宫采办未归,宫里久寻未果,已经交了城防兵马司寻人了。”
京兆府刑房内,捕头陈昭宥快速地说着自己调查所得。端坐案后的梁景福静默了一会儿,将视线转向一旁坐着的布衣老者,哑着嗓子问:“老王,尸检情况如何?”
老王起身清了清嗓子,翻开手里的记录本,念道:“死亡时间两天以上,头部曾经遭受重创,怀疑是磕在山石上造成的;颈部有两条明显的勒痕,应该是在其死后被拖拉垂吊造成的;死者的四肢指甲脱落未曾发现,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另外,死者五官扭曲,她死的时候应该十分痛苦。”
他快速地念完了尸检报告,拾起茶盅抿了口茶润润嗓子,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一句道:“初步判断头部的伤可能是致命伤,具体的还要等剖尸后再做定论。”
梁景福挑了挑眉,额头便堆起了几道沟壑。他不耐烦地罢了罢手道:“尸检同嫌疑人所述不谋而合,这桩案子可以结了。挽桃趁出宫采办之机,欲勾搭世子;世子不愿与她苟且,挽桃便上前同他纠缠,纠缠之间失手将她推到假山上,失血过多而亡。”
陈昭宥问道:“那么是谁将尸体挂上城头的?”
梁景福无言。他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五大三粗的下属,突然幽幽地道:“你倒是提醒了本官。这个人将尸体挂上城头,就是想让事情闹大,若是不将他找出来,谨防他又在后头使诈。”他沉吟片刻,又起身在刑房来回踱步,苦思半晌,方道:“这件事交给兵马司的人去办,城楼是他们防守的地盘,如今有人在他们地盘上来无影去无踪,他们应该比我们更加着急。”
陈昭宥一点头,“属下这就去兵马司知会一声。”他说着话,一抱拳弯腰退出房间门去,不过片刻,竟又回来了,哭丧着脸道:“言若公主到了。”
梁景福一张脸顿时煞白,抬头一瞧外面墨色的夜景,一拍自己额头,忙不迭地迎了出去。
李言若得天独厚,生在天子之家,长得水灵动人,哪怕是一身小宦官的衣服,也难掩玲珑曲线。只是生来任性惯了,也不等人通禀,自己就闯入京兆府的内堂,嚷道:“李盗酒在哪里?”
差役们不敢如何拦,只跟着她且进且退。直至到了后院阔庭中,梁景福才迎了出来,跪地参礼,一声‘公主千岁’还在喉咙里,便听到公主厉声骂道:“赶紧让李盗酒滚出来,他以为躲到这里就没事了吗?”
梁景福抬眼瞧了瞧小公主一身深蓝的宦官服侍,心下松了口气,赔着笑脸道:“公主息怒,挽桃姑娘的事下官已经调查清楚了,是世子失手误杀。”
“误杀也是他杀的!”李言若年方十八,声音却不小,双手叉着腰气势十足,“识相的就快将他交出来,好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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