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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class="content-word-light"第三十八章/span
天崩地陷百勇士殉难
大厦将倾众弟兄泣降
申河寨烟消云散，四路五哨官兵各挺器械向马武寨聚拢。马武寨山上流水潺潺，山腰营地周围树木扶疏。寨下四周山坡几乎全是高达数丈光滑如冰的石壁。官军牛皮战鼓擂得“咚咚”山响，各式进攻用的器械，络绎不绝抬拉搬驮到了山脚下。黑压压的官军，呼啦啦的战旗，亢奋的战马，一时间布满了山脚下干涸的河床。陈卿一大早就亲自披挂上阵。马武寨黑压压的三千多名男女筑栅为垒，手忙脚乱在搬挪石块屯兵固守。精壮的农军士兵正将一捆捆自己打造的箭镞置放在了有屏蔽物的背后，垛口后面的火炮，一个个瞄准了山道口，待命反击。
从小偷鸡摸狗、一副猴相的陈聚财见此空前绝后的喧闹，杀气腾腾、异常恐怖的大军兵临寨下，不由得心虚胆寒、英雄气短。他在官军的威逼利诱下，已经将他所知晓的底细悉数招供，以求免于一死。贪婪的他竟然还心怀侥幸期望得到官军的重赏。官军得知了底细，已经不管有路没路，将那些个一拉绳索就伸缩自如的云梯竖靠在了数个崖口边上，急欲攀梯登山。农军见状，不惧生死上前推翻了云梯。山上的弓箭手挽弓搭箭，瞄准欲攀爬云梯的官军频频放箭射击。
陈良和依旧着道袍却是一言不发的王恕，领着一伙五六十岁的老人，在头道关口将一坛坛漆树汁和荆棘搬来抬去拦阻官军。吴学生、陈铁棍等率众人与山下的官军昏天黑地拼抗着。十五岁的陈朦眼平时桀骜不驯，这时节，也在第二道关口上奋勇当先，双手提着一个原本盛粪便的木桶，盛了生漆和熬煮了四个时辰的漆树皮汁，置放在崖口石跺上。另有几个士兵手提木勺、握着根带尾骨的马尾巴，蘸了毒汁向山崖下的官兵泼洒开来。崖下的官兵丝毫没有防备，“啊呀”叫着，双手蒙脸捂眼惊嚎着乱窜。陈朦眼朝狼狈不堪的官军举手不无得意地叫骂：“看你龟孙子还敢不敢上，先赏你们喝顿漆树汁儿暖暖胃！”
众士兵向下抛扔石块，如下冰雹一般，挑衅地喊着：“上呀！来呀！”
翟瓒领兵五千余人正从马武寨东面的一个山口试图强攻。在此山口布下重重士兵的吴学生眼见官军接近了山口，呐喊了一声“打！”顷刻间，锣响鼓鸣，檑石磙木夹带着草屑、泥土滚下了山坡，官军昏天黑地不得要领鬼哭狼嚎。吴学生左右开弓，铺天盖地的阻击，使得官军的企图屡屡不能得逞。陈卿无暇休息，吩咐营房里只留下三名士兵，有找他的，去松树背山口唤他。吴学生劝他：“你还是留在营房指挥吧。”
陈卿摇头拒绝：“都屁股冒烟了，我还能在屋子里待住吗？眼下守住山寨道口最为紧要。”他俩迈着大步去了陈良守护的第一道山口。陈卿告诉吴学生：“通令各个山口，不到危急时刻不要用火铳。弓箭要等到官军近到跟前再放。咱与官军熬磨时间，拖他们半月二十天不急。等天气冷下来，看不冻死狗日的？”
云彩飞卷，朔风阵阵袭来，天色时阴时晴。陈卿故作轻松问吴学生：“你说下场大雪好不好？”
吴学生粲然一笑：“当然好啦！要是下场暴雨把狗日的官军冲到河南去，那才叫好。”
陈卿哈哈大笑：“看看老天爷帮不帮咱？你说咋办吧？”
吴学生凄苦地看了陈卿一眼：“降是死，抗击至多也是死。总不能伸出脖颈让狗日的砍吧。啥也别思想，就一个字，打！”
山下，一声冲天炮响之后，五哨官军指挥号令擂鼓施炮，士兵如飓风登陆般汹涌而至上山道口。守寨民众发疯似的向山下的官军投掷石块、石灰水，棍棒、箭矢和火炮三管齐下，官军扑地死伤多人。瞌睡垴上，手握铁皮卷的远望筒来回审视的潘埙连连顿脚：“妈的！这伙逆贼死到临头啦，愈加猖獗，真该千刀万剐才解恨！”
陈卿手持一支长矛挺立在了马武寨山腰处，声嘶力竭地大声吆喝：“打呀！狠狠地打！”
吴学生身体矫健地奔东去西，观察官军的动向。王道士毫不畏惧地向官军泼洒着粪水和漆树汤汁，他朝山崖下的官军骂道：“上来呀！老子等龟儿子多时啦。不让你们变成恶鬼才怪！来吧！个个皆死，人人不留！”
白凤一袭素衣素衫，神色祥和，不像是在战场上走动，宛如挺胸昂首、潇洒自如的女将军在戏台一般。她和石米儿领着一班女眷来回穿梭着，端水送干粮。米儿此时还不知陈奉已被官军掳去，忐忑不安，眼含哀愁，跟随着白凤在山坡上匆匆奔忙着。
北山崖下，官军又竖起了几架云梯，五十多员兵勇手持木盾牌奋力攀梯。陈铁棍见状大喊：“快往梯子上泼油水！”只见七八个士兵端了油桶，朝云梯下兜头盖脸浇起了油水。一人赞叹道：“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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