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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class="content-word-light"第17章/span
路边捡个媳妇
郭二丑规整了下头上戴着的那顶棕色毛线帽，袖着手行走在朱楼南北向街道上，身后跟着两个人，催促街旁的家户美化自家门户的环境。看起来，郭二丑精神比前些日子要好许多。街道两旁仨仨俩俩老人和妇女手里拿着各式工具，在自家门前忙碌，朱老三在拆除和规整自家门前的搭建；楼大眼在砍伐掉光叶片野生出的洋槐树、榆树，酸枣树；土旺他爹在拆猪圈、垒堤堰。有的家户在拆门前木棍和铁丝网围圈的玉米垛，往院里搬倒玉米穗。武春强家门前原先种菜蔬的地块铺了方砖，几棵碗口粗的杨树只剩下鼓突的树桩。
郭二丑走到“看不惯”的门前瞅了几眼，推门进去屋。“看不惯”家临街朝外一溜三间房，中间开门，门两边是塑钢大玻璃，房沿上喷绘着“老中医门诊”五个大字，两边却是穿白大褂的护士伸手迎客。“看不惯”像只瘦猴，一双眼睛塌拉着在给人号脉，一副假牙露出来给郭二丑打声招呼：“来了？！”
郭二丑见屋里没有多余的凳子，只好靠药柜旁站着，赞许地说：“你这里的环境还行。”
“看不惯”答说：“村里早该整治。村长带起头，全村有劲头。只要朱虎羚把他的碎砖、破水泥块清理掉，谁敢不动？他的那个厂再拉水泥、沙子、石头子，也得遮盖住，抛洒一路，荡得尽是灰尘。”
郭二丑笑笑说：“老哥你倒操心不少。咱们都老了，稀里糊涂过吧。”郭二丑嘴上这么说，内心可是爱听刚才这话，他如今的气概远不及他年轻时当民兵连长的五折，那时，支部书记让他捆谁，他就一条绿豆绳子把谁捆结实；让揪斗谁，谁也逃不脱。
村委大院里挤满了人，自行车、三轮车、蹦蹦车、手推车挤作一团。阔大的舞台上堆着白面、大米、色拉油，户口登记在册的村民，一一排队在发放表上签字，领取一年一度的春节福利。这项福利自从焦化厂开建延续至今，从无间断过。去年，每人一袋白面、二十斤大米、十斤色拉油。
今年朱虎羚竞选时承诺说要追加福利，有些村民怀着好奇前来一探究竟。除了和上年一样之外，每人增发二斤白酒、五斤红薯粉条，外加一箱黄梨汁。“好话婆”脸颊黑紫，嘴里缺失好几颗牙，好像除去那双大脚没变小，其它都缩小了一码，步履蹒跚跟在儿媳后面，企鹅样晃动着两臂挤到人群前面，面对负责发放福利的人夸赞道：“还是新一届村干部好啊，时刻为老百姓办实事好事，村里面貌大变样，吃的喝的样样全。”后面几个婆娘伸出食指撇了嘴在背后指戳她，人群里哈哈哈笑着。“好话婆”以为众人为她喝彩，干咳两声，待要张口，儿媳拽了她衣角一把说：“娘你快回家吧，我弟弟等会儿开车来拉。”
今年村委发给村民的福利，都是朱虎羚赊来的。白酒是他自家生产。虎羚多次去工商局申领《酒类生产许可证》，工商局核查他的酒厂，检验室不达标准，从业人员没有一位中级以上职称，根本不达条件。虎羚好说歹说领上《食品生产许可证》，只能按照小酒作坊经销散酒。他不在乎这个，定制出几款酒瓶，印制上不干胶贴纸，指派楼土旺装瓶灌酒。瓶装酒依旧销路不畅，大多用来给供货厂家抵账。今年村民发福利，一出手近三千瓶酒，他心里乐开了花。
虎羚此时坐在他村委的办公室里，朱尧相几个人也在，虎羚突然想起应该给焦化厂高副厂长打个电话。电话拨通，他大起声说道：“高厂长啊，你好啊。我是朱楼村委的朱虎羚，我前些日子去见过你，我说的那几件事儿，你们没啥问题吧？。
电话那头说：“我给厂长汇报过了，厂长没有敲定。再说，你提的事情要坐下来具体谈。”
虎羚不悦道：“谈啥？现在最具体的就是村里没钱，过年又得给村民发年货，你们得支持一下啊。不要逼得村民堵住你们的大门，到那时，我可说话不灵。”语气愈来愈重，一半是让身边的人听，以显示他的强硬。
高副厂长也不客气：“你要这样讲，我更做不了主。我现在正忙着，以后再说。”挂了电话。
朱虎羚听见电话“嘟嘟嘟”响，对方竟然不客气把电话挂掉，立马歪起头开骂道：“妈的，敢挂老子电话。尧相，你去，把我的推土机开到焦化厂大门口，就说老百姓过不去年，要求占地企业安排农民就业。”
朱尧相吐吐舌头：“敢去？焦化厂多少职工哩。他们保卫科的人也好几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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