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焚战船尸填古运河 战蜀冈血溅广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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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何奇义接连败北，大怒，连差大将吴埻、白不韦统领大军十万驻守瓜洲。墨文军屡战屡胜，已经有四万余众，大军分散于谏壁、丹阳及京口等地。经过三个多月的训练，墨文军的士兵们个个精力充沛，算是兵强马壮，若是能在战场一显身手，也未必会有一败。十月天气回凉，墨文差人向谏壁、丹阳及京口等地申文，准备反攻。

值十月初，日夜小雨，不得大肆动兵。至十月中旬，方才转晴。墨文率众将领会集于京口，便与才恒、汉符等人道：“那何奇义，手下派四员大将驻守盐都，便是那吴埻、吴椿兄弟二人以及白讳、白不韦叔侄二人。如今，两小辈吴埻、白不韦奉命来守瓜洲，以保广陵城之太平，又甘做伐吴急先锋。如今天色渐凉，正好厮杀，我等兵分三路，水路由敬文、文光、正名、止宁、彦井五人领兵一万，过江后沿邗沟北上，直抵东关；旱路由禀正、汉符、崇文、辟父、子琦、达金六人率兵一万，借道甘泉，南下蜀冈，教他与中军汇合；第三路，由中军主帅墨文统领，才恒、文绩、符应、阿廷为副，领军一万五千，直捣瓜洲。”言毕，众军皆散去。

先说禀正等六人领一万兵马暗渡长江，从真州东侧绕道甘泉县西。甘泉县令陈善宗本为青州人氏，被那何奇义强行安排于甘泉做县令，自己本又文官出身，自然会有这一遭。当下陈善宗听闻吴军犯界，甚是惊讶，便聚众商议此事。牙将李达大怒：“此等吴狗，安敢犯吾界，吾见之，便让其有来无回，汝等拿去向何元帅请功。”陈善宗曰：“将军善觑方便。”李达点起一千兵马，随即出城驻扎。

次日，禀正大军至甘泉城外。忽报甘泉县一门牙将派人前来叫骂，禀正大怒道：“吾等方来不足一日，此贼休等猖狂！”遂同辟父、崇文、子琦三人领兵前去领战。阵对面李达等叫骂不绝，这边崇文大怒，飞叉直取李达，李达亦舞刀相迎。二人你来我去近四十合，胜败不分。子琦取枪助阵，李达撇开崇文，来斗子琦，又是二十余合，不分胜负。此时李达早已精疲力竭，不能继续战斗。乘此机会，辟父舞棍相迎，李达百般遮拦，斗不过五合，便逃回阵中，急令退军。禀正见状，也不去追赶，命将士们歇息一日再说。

回到寨中，崇文等人怒色未消，汉符却说：“李达新败，今晚必然会袭击吾寨。”禀正曰：“如何应对？”汉符道：“可差辟父、子琦领兵一千伏于左，崇文、达金亦领兵一千伏于右。汝等如此如此，吾与禀正与寨后安置伏兵，只等火气，便乘虚而入。”禀正等人已吩咐下去。当夜，李达果然领一千余兵马前来劫寨，见寨中有一人，似某位将领般的人物正在阅览书籍，便独自闯入，顺手拿起朴刀砍下，原来是一个草人。李达大惊，喊到：“中计了，快撤！”霎时间，鲁军乱作一团，子琦、崇文两路伏兵同时杀来，鲁军大败，前锋士兵被冲撞在地，乱军中早已踏为泥。李达神色慌张，砍翻身边几个吴兵后，连忙带上尚未被杀的鲁军往寨门而逃。说时迟，那时快。偏偏巧巧让几人遇见再此埋伏的辟父等人。又杀一阵，李达周围士兵寥寥无几，自己又身中数棍。负伤而走。辟父也不追赶，自领军去寨中围剿剩余的鲁军士兵。而那李达正走之时，恰好转到寨后，被禀正拦下。达奔走不及，禀正蛇矛刺来，将李达戳下马。鲁军大半被杀，仅有几人逃回。众人将寨中大火扑灭，哈哈大笑。禀正忽问汉符：“汝何知李达会劫吾营寨？”汉符笑道：“李达者，莽夫也。在陈善宗那厮面前夸下海口，上午却又折一阵，如何不气。所以必有劫寨这一遭，也如此挽回面子罢了。只不过吾等先料到此人会这样做，便如此如此，也好让这厮死个明白罢了。”众皆佩服汉符之见。

那逃回的几人，不敢怠慢，直奔甘泉县城，将此事报于陈县令。那陈善宗闻李达已死，知自己也无抗衡之力，便命人下放吊桥，亲自向禀正投降。禀正等人已至，曰：“陈县令能如此行之善事，也不会有众多无辜之人牺牲。”陈善宗默默不语，只是低头跪拜。汉符说道：“不如请陈县令继任甘泉之令，待吾等回报主公之后再言他事。”陈善宗感激不已。

且不说禀正已得甘泉，正驱兵围攻蜀冈。水路将领敬文等五人已过江后沿邗沟北上，于路皆是夜间行驶，所幸并无鲁军发现行踪。却进东关，便改为白日行船，命士兵们于东关东北侧下寨。平日里敬文只领文光、正名等人扮作南下的客商，在古邗沟上来回游荡。一日见河上大雾散去，命水兵向西南方向而行。不远处，只见鲁军战船交错相连，并列直达江口。敬文十分惊讶，闻正名道：“鲁兵势大，如何应对？”正名曰：“须飞鸽传书于才恒，方有对策。”敬文从之。不到半日的工夫，见才恒回信道“如今秋暮冬初，正是河中大雾弥漫之时。吾推算几日后必然再起大雾，汝等可预备引火之物，效三国赤壁之故事，南北移营，深入敌寨。两岸纵火，便打东门，必然成功。如此如此，吾与墨文主公在瓜洲期待胜利之信。”敬文不解，问文光，文光深思半晌后，才说道：“最近几日没有大雾，才恒让我等多备一些引火之物置于舟中，可差一些会水的壮士往东南方向扎寨，吾等率大军在东北下营。待日后雾起，可让东南寨中军士驾船往鲁军营中放火，此时若起西北风，可让军士们游到东北寨中。西北风一旦转大，我东南寨必受波及着火，鲁兵若明知此理，必然会为了挽回面子而劫我东南寨。却差止宁、彦井伏于西，正名伏于东，吾差一军接应，汝可领兵过运河直抵东门。”敬文应之。

三日后，运河上果然涌起大雾，文光早已选出一百精壮军士，分别驾着二十余条装满引火之物的小船。敬文让止宁、彦井领一千五百余军士去西边营寨外埋伏，正名亦领一千五百余士兵去东边营寨外埋伏。敬文自己领六千军士投东北五里下寨。当夜，文光让军士们趁无风时赶紧潜至鲁军水寨周围。一盏茶的工夫，文光又让小卒亮起赤灯，对面埋伏的军士们已望见，立刻点燃干柴之物，然后纷纷脱去衣甲，潜入水中，向对岸东南营寨游去。不到半盏茶的工夫，西北风骤起，顿时鲁军水寨火光冲天，鲁兵多睡于船中，有醒来的，慌忙取水灭火。又因西北大风，火势蔓延，鲁军的小船早已被烧成灰烬，而连接码头的纤绳也被烧断。有略大的船，亦被吹向河中央，缓缓向吴军东南寨飘去。此时鲁兵水军中哀怨声不断，有会水的，尽跳入水中向对岸游去；有不会水的，被烧死、淹死的甚多。运河上成片的惨叫声，木船被火烧的噼啪响。东关守将郑于琼早听报水寨被烧，此时正痛心疾首，愤恨冲头。郑于琼立刻登上城门查看，此时黑夜已被火光照成白昼。只见对岸东南敌寨被烧，大喜道：“敌寨亦着火，敌人无处可藏，可乘机劫寨，也夺它些战船挽回损失。”即刻点起三千城防营军士，另驾几艘大船，乘西北风起，迅速划到东南敌寨。岸上止宁等人早望见河中战船交错。郑于琼率兵士冲入寨中，只捡未着火的搜查，只见寨中空无一人。寨外异常寂静。郑于琼大惊，知道中计，连呼退军。忽然一声炮响，西侧杀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止宁、彦井；东侧亦杀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是正名。两队人马一冲入内，杀的尸横遍野，喊叫声冲天。郑于琼向北而逃，却被一彪人马拦住去路，打头的却是文光。文光舞起偃月大刀，接住郑于琼厮杀，郑于琼无心恋战，只知逃跑。正行间，又是一大队人马拦住去路。见前有伏兵，后又追兵，郑于琼只得一战。刚行几步，却马失前蹄，郑于琼被甩下马来。原来敬文早已命人在此埋伏，只等于琼到此，便拉起绊马索。众军上前捉住郑于琼，解投来营中。敬文叫拉出去斩了，尸体扔到运河中喂鱼虾。后文光、正名、止宁、彦井皆到，众军献武器、衣甲无数。因此敬文一边摆下筵席，犒劳众军，一边飞鸽传书于墨文，约定总攻之日。

次日，敬文命军士将尸体尽皆烧化，扔入运河之中。此时雾渐散去，文光命众军强渡运河，占领东关。东关剩余守军听闻吴军大兵已到，尽皆投降。因此不废一兵卒得了东关。此后，敬文每日差人往蜀冈和瓜洲探听禀正和墨文的消息，约定攻城之日。

再说墨文领军渡过长江，在瓜洲六圩下寨。此处离瓜洲近三十余里，谅吴埻等人也不会料到此地。至寨后，墨文让阿廷前去打探消息。不过几多时辰，阿廷回报：“今只有鲁军大将吴埻领军两万巡逻，次日却是白不韦，如此而已。”墨文叹：“此二人虽为匹夫也，然瓜洲只有一条路，如此大军驻扎，只怕是易守难攻。”说罢，便差文绩与符应前去准备。当夜，才恒自来问墨文有何打法。墨文道：“瓜洲不比京口，此处北上之路只有一条，其余皆水路，况广陵城离瓜洲不远，一旦战火蔓延，广陵城援军来救，吾等将陷于被动之中。前有大军，后有长江，可无退路而言。”才恒笑曰：“主公此言，莫非要我等返回京口乎？”墨文大笑：“才恒啊，哈哈！莫非汝有破敌之法？”才恒道：“主公便猜既是。”墨文笑道：“非效周郎之赤壁，伯言之夷陵乎？”才恒曰：“正是。”二人对怔一笑。才恒道：“即日十月中，西北、东北风常有，主公可差人多置火箭及投火石，如此如此。”墨文道：“与吾所想一致也。”笑至而寝。

次日，墨文亲领文绩、符应及五千士兵向瓜洲进发。此日巡逻者乃白不韦。早有伏路小卒报之，白不韦亲自上马，提枪便出。见墨文领兵前来，大喝：“南方吴寇，无功无德，却欺吾江北，有何之理！”墨文大怒，指着白不韦问道：“谁与我斩此贼？”文绩闻之，提戟便出。白不韦部下小将黄小毛提锤杀出，直取文绩。文绩持戟来战，斗无三合，黄小毛力气不加，被文绩一戟刺于马下。白不韦堂兄白令炜，挥阔刀来战文绩，未及交锋，文绩已取弓箭在手，一箭射去，令炜便倒于马下。白不韦见折了部下及堂兄，心中甚是愤怒，亲自拍马舞刀来取文绩。文绩却再射时，符应曰：“兄弟却为何因此贼又废一箭，吾力斩此贼于马下！”话音刚落，文绩收起弓箭，符应亦舞起大斧来砍白不韦，不韦用抢抵挡住进攻。二人在马上恶战五十余合，仍不分胜败，墨文驱兵杀去，两军混战，死伤者极多。见天色已晚，两边方才鸣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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