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雏菊丛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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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已经醒了，正坐在早上我进来的时坐着的那个地方拿着针线在一个长条式儿的布料上绣着什么。“被苍蝇烦醒了？”她看我睁开了眼睛，暂停了手里的活计问道。“嗯……不过也该醒了，我还要和姥爷学认字呢”我环顾了一下屋子并没有发现姥爷的身影“姥爷呢？”姥姥把还在绣着的东西放到线笸箩里，取下戴在手上的顶针揣进上衣口袋，“你先下炕，姥姥带你找他。”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肩膀都在颤抖着。我先把枕头扔到了被垛上，然后才下了炕蹲在地上把鞋穿好。姥姥领着我出了屋，顿时一阵热浪就由面地冲了过来。房檐下的两只小鸟扑扇着翅膀在笼子里上蹦下跳，满院子粉白的雏菊做了错事似的低下头发着蔫，所有的东西都忙于驱热在闷郁的空间中保持着缄默，除了那只趴在果树上歇息的知了，只有它还在坚持地发出抗议的呼声。“呼……噜……”又一个反抗这场曝晒的呼声传了过来。姥姥领着我迈下台阶，走的近了才发现发出第二种声音的那名“战士”就是姥爷。他正倚坐在被风刮倒的那把椅子上面，头向后靠着树皮，两只手搭在腿上半圆形的竹扇正平躺在姥爷的胸前，随着姥爷的每一次呼吸而活动着。“你姥爷啊，不知道啥时候做的毛病，中午睡觉非得到外面睡。”呼……噜……听声音便知，姥爷这会儿睡得正香。

“来，暮暮，你拿着这个，把它举起来。”姥姥把地上那根塑料水管递到我的手里“花被晒蔫了，咱们给它浇浇水，你好好举着，我上午去把闸合上。”说完姥姥就进了屋。不一会儿手上举着的那跟水管就开始变的不安分起来，它跃跃欲试想要挣脱我的控制，我用双手尽力地压住它的势头。因为是透明的可以清楚的看到水流在管子里你拥我我挤你地向前涌着，终于它们找到了出口，汇城一条水柱从管口向外撒着。

“暮暮，不要老在一个地方，来回走着浇。”姥姥在园子外边喊着。

我举着水管寻着空地走着，淋上水的雏菊花瞬间精神了起来。挺直腰背扬起头，颇有一股仗剑陆离撒豪情，大千江湖认我游的侠气。逐渐西下的太阳仍然保持着它的热度，倾泄下的水柱里不知何时藏了一道不会流尽的彩虹，不管它是滴在雏菊上还是滴进水洼里都会在表面上再次产生一道彩虹。“暮暮，再往前走一点，浇到那就可以了。”我还没查清彩虹的颜色，姥姥又指挥着我继续向前走。离开了那一块区域，水管里仿佛不会流尽的彩虹却凭空消失了，我回头看了看刚才浇过的花瓣和滴出的水洼，上面的彩虹还依然存在。原来彩虹不是水管里的，只在那一块才会出现。儿童的兴趣很好被勾起，而脚踏实地地做到最后往往都不会实现。浇花的游戏也随着我一点一点的浇灌而变得枯燥起来，用手指把出口堵住会怎样呢？我回头瞅了瞅姥姥，她应该是回屋继续做她的针线活了，姥爷还在睡着，呼噜声仍会时不时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单手举着水管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试图来堵住出口，可我的大拇指比起它来还是显得太过于轻小，水流非但没有因此被堵住反而暴怒了起来，从我大拇指堵住的两侧射出两条又长又急的水柱，一条射到了围成园子的土墙上，一条滋到了姥爷脸上。他从坐着的椅子上弹簧似的直起身子，睁开的眼睛里充满着惊吓和恐慌。他用手掌把还在流淌的水流从脸上拭去，重重的打了个喷嚏。他的心境逐渐的从惊吓中平缓了，他看着一脸不知所措还站在空地上单手举着水管的我。

“姥爷……你没事儿吧？它……我……我没想打扰你，我就是……把花浇浇。”我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吞吞吐吐地向姥爷解释着。他的嘴仍然闭着不说一句话，眼睛盯着我手上还在往外冒着水柱的水管。我害怕地一动不动，淙淙的流水压倒了那颗可怜的雏菊，他不发一语，我也紧张地不敢动弹。

“暮暮，你在干嘛呢，不要总是浇同一个地方，会把花浇涝的。”姥姥还是不放心，她拿着板凳和线笸箩从屋里走了出来。姥姥的到来打破了我和姥爷现在的尴尬处境，我尝试着背对他的视线慢慢地转过身来。突然一阵大笑声从我的后面响了起来，我转过身只看见姥爷长大的嘴巴，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额头舒展着看不见半点气愤的样子。

“奉年，你乐什么呢？奉年！奉年！”姥姥听到姥爷的笑声后问着他，可姥爷只顾笑并没有答话。姥姥只好把手中的活计放下走进园子。“奉年，怎么乐成这样啊，你姥爷他咋了？”她已经近到姥爷的身旁，向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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