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只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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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南蛮子收拾了东西就要走，范里假意挽留！南蛮子说到：“你我就此别过，看在你我相伴多日的情分上，你也不要再在这里了。那些金子足以让你在异地安身立命，万不要留恋此处家产，快快走，不然事情败露，你不仅会祸事不断，而且性命堪忧！”

范里一头雾水，但想到他种黄瓜钥匙的事，便不疑有他。翌日仅收拾了几样东西，就进登封城逍遥快活去了！

后不知范里酒后失言还是怎么地，反正事情是败露了！范里连夜奔走近百里路才到了郑州，坐上火车就去了南方，之后便再无他的消息传回！

时间回转至十九世纪甲子鼠年，也就是1984年，有一位老人在南海边上画了圈！政策下放，等到村里人民皆知的时候，已然是国庆阅兵后了，此时我爷心心念念着要买台电视了！毕竟他们村的拖拉机已经好几年了，不做些大事，只怕村支书位置不稳！

人心已经灼然，多数人在几年前就有了向外闯一闯的想法了，如今但看动向了！

秋后出了红薯，庄稼地里也就没啥活了，腌酸菜捡山楂摘沙梨的活女人都能干，男人也清闲。

这天我爷上山搂完两篓树叶，盖上猪粪，为明年春种沤上肥，便准备上老戴爷（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因为他头大聪明，大家都叫他脑袋，河南话谐音就是老戴）家去打牌，我奶看见他准备出去就说：“你并成天去打牌，看看有啥活该干，就去干了！”

奶奶虽然絮叨，但是历来说话温声细语的，我爷听了说句：保啸呼(别说话)了！便没再出去！

闲的无聊，又想起我奶奶这几日身体不大好，兼着自己也想吃肉了，就想去打只兔子。

检查好猎枪，又填充了子弹，忙活些时，天已然擦黑。喝了汤吃了五六个南瓜荆芥包子（我奶知道他晚上出去，特意在里面加的荆芥）。吃完饭，他舀了两碗汤分别喂了黑子和花子，花子这条狗颜色偏黄，身上灰黄相间，颇通人性，性情温柔平日里也不栓，它也不主动咬人，见生人也只是叫。而黑子不同，它是条猎狗，性格暴烈，已不能用通人性来形容它了，因为它是这个村的把子头，村里最多的时候有十几条狗，都是以它为首！

等狗把汤舔舐干净，我爷便收拾行装，装上两个包子，临走时才解开黑子的铁链，拉着它脖子上的铁圈说到：“跟好我，敢乱跑回来还打你！”又指着上窑门口边上挂着的鞭子，“看见某！”黑子赶忙蹲下摇弄着尾巴，还哼哼唧唧的表示臣服！

爷爷本来想去北坡的，但是想到北边一大队的崔知县和自己不一派，寻摸自己的支书位置许久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就去了南坡。

这翻过南坡就是刘家沟，刘家沟再往南就是一片洋槐林，这片林子又密又杂，不过里面东西也多，翻过洋槐林的山后面。就是当地有名的歇马坡，当年王莽追刘秀，刘秀路过此山。是夜，人马疲惫，歇息的时候嫌蟋蟀吵得慌，就随口说到，山后头叫去！从此之后，那里再没听到过蟋蟀叫，便是别的地方会叫的逮到那里放出来也不鸣叫，当真稀奇。因此上后人都叫它歇马坡。故事也传承至今（还有歇马亭，搬倒井等刘秀逃跑时留下的诸般故事，容后再讲）。

我爷没想去那么远，就想着在刘家庄后的山头上随便打打。此时月亮已早早地打在山头，这几个山头的路，我爷不知踏过多少回了，就着月光，也没开头上的电灯就这般行走着，黑子和花子一前一后走在他的身边。

其实那个年代草木都不深，六几年饥荒的时候连树皮都啃食了！国家地质队在嵩山山脚下，西北面的北庄南沟等地接连勘测到煤矿铝矿，打七几年开矿以来需要很多木材和荆笆（用各种灌木条编织而成的方形或者长方形，老式煤矿用来支撑矿顶的），靠着荆笆，老弱妇幼都能赚些钱补贴家用，因此勤奋的就天天上山打稍（灌木类一年里抽的新条），秋天落叶都被搂回家垫猪圈牛圈沤粪用。山林也被打的差不多了。

直到二十世纪初，退耕还林的政策下来，到现在也已近20年了，山上的林木才又长了起来。因此，枯黄的秋草也仅没过脚丫，山路还是很明显很好走的。

一路上有好几次黑子都冲了出去但都被我爷叫了回来，待翻过两个山头，到了刘家沟的山头，我爷才小心翼翼起来，打开头上的矿灯，蹑手蹑脚用灯四下查看。毕竟黑夜里不论什么动物的眼睛，遇见灯光都会反射出幽幽的光芒，像我爷这种经久的猎人，能从反射的那对幽光里看出来它是兔子还是狐狸，是獾还是白密（果子狸），这也是他敢独自进山的底气。

观望了一阵又看看月亮，觉得时辰上早，便找了背风的地方，关了灯，摸了摸口袋本来想来口焊烟的，但想起自己已经戒了，也没有带就算了，先歇息一会儿再说。

我爷闭着眼睛，靠着石头，嘴里叼了根草棍，不知怎的就睡着了，醒来时抬头望天，不知何时乌云已经遮挡了月亮，现下乌漆麻黑的。侧头一看，花子就卧在他的身边，看见我爷醒来舔了舔他的手，而黑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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