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三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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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女娲造人的时候是出于失误还是出于恶趣味，她造成了如下情况：越是敏感的人越容易受到伤害，而不是感受到“感动”的存在。于成站在窗前，当他把自己从“人与人”的概念里择出去，进而思考“人与世界”的事情。于成想：如果把自己稀释在整个宇宙里，一立方米的空间有几个自己的分子？怕是一个也没有。他要死在虚无里了。如果，现在有人拿一把长剑，贯穿于成的心脏，让他摆脱当下的虚无，那么于成将永久感谢那个人。……“喔！初一部的宿舍真豪华！”

他说。随着李人妖跟梅梅、敖沥一齐失踪，于成的生活又回归了庸庸碌碌的平常。经过十六中演武、恐惧蛊考核、速成的初恋，于成也确实需要一点平淡的生活来回味那些刺激。又因为诸多小学级别考试的通过，于成躲开了军训，正式进入了初一。他发现初一的宿舍都是六人间或者四人间。于成之前住的学前班的宿舍，是四五十个妖怪挤在一起的大通铺。甚至还有些宿舍是地板上铺点草垛，再加个垫子的简易条件，乍一看到自己未来要住的上床下桌四人间，于成觉得还挺豪华，尤其是以后学习占卜打卦再也不用特意去社团办公室了。于成已经融入了十六中，浑然忘记三个多月前，他住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于成的三个室友分别是大朗、锋哥、蟒豪，这四位除了每周六中午聚在一起吃顿麻辣烫，没有共同经历太多。后来几人经历了换舍友换校区，但还是经常在周六聚在老地方吃麻辣烫。所以他们的宿舍群聊叫做“麻辣烫F4”。现在的于成自然也不跟学前班一起上课了，他到了新的班级学习这个世界的历史、地理、文化，两个世界的数学相通，可以用前世的记忆，但是物理学、化学、生物学不一样。拿比较好举例的生物学说，这个世界的医院可以用法术解决移植器官排斥的现象，所以即使是普通人类得了器官衰竭后，也治得起病。初一班自然跟有公益性质的学前班不同，他们已经有点学习强度了，管理也比较系统。妖怪学员闹事就让军队镇压，抓起来后丢给巡查官。于成第一次来班里，老班让他做个自我介绍，并说一点类似“种族内幕”的信息，以便大家学习对付十六中以外的妖怪，他说道：“大家好我叫于成，是一段腐朽的榆木成精，‘朽木不可雕也’说的就是我。真是很期待跟大家……嗯，当好朋友。至于种族内幕，我还没遇到过我的同路人，我给大家讲一点原生家庭不和谐的故事吧。也许你的父母说过这样的话。“我供你读书供你吃喝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人类18岁就自力更生了；等你赚钱了要好好孝敬我们。如果他们没有对你说过这样的话，恭喜你，你的父母超过了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

下面妖怪纷纷表示了不理解，世界就是这样，人和人的交流是非常累的。“我们不是人，是妖怪。”

“我都不记得我父母。”

“我倒是记得一点，我妈妈早在几百年前就被猎人抓去吃了。”

于成阴恻恻一笑，道：“真羡慕你们。”

……于成买了一箱牛奶，买了一把香蕉，去医院的康复病房探望蜘蛛精。她也是个穿越者，本有个猪妖的姘头，每天不是吃就是日，自从参与西餐厅斗殴事件，被大叻兄妹拦腰折断，只剩上半身存活下来。猪妖照顾她到脱离生命危险，就继续沾花惹草去了。“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于成说着走了进来。蜘蛛精艳丽的脸上淡淡一笑，说道：“怎么了？”

“这家医院一共25层，我坐电梯的时候，显示器上显示我已经到了42层，我差点以为我飞升天界了。”

于成说。蜘蛛精用缓慢温柔的语气说：“我早就听说那个电梯的显示器怀了，没有其他问题。”

“你今天的气色看上去好很多了。”

于成说着坐在了椅子上，摆弄几朵花瓶里的花。自从蜘蛛精失去双腿以后，每天的兴趣只有两件事：插花和吸烟。也许她就凭这两件事吊着命，一旦让她改变，反而熬不过去这一关。“是啊，医生说我还能活一百年，这对妖怪来说不长，对我来说已经够长了；可是没有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说道。“你知道史铁生吗？写《我与地坛》的。”

于成说。蜘蛛精说，怎么能不知道？这也许是九年义务教育最成功的地方。“如果我没看过《我与地坛》，我去地坛就是去了一个旅游景点；但我看书知道史铁生的轮椅车辙轧过地坛的任何一个地方，我再去地坛就有种我与史铁生同在的感觉；那个感觉甚至超越了时空观念。”

于成说。“所以呢？”

“所以，努力活着，并让生活过得更好。”

于成说。“可恶，总觉得是鸡汤。”

蜘蛛精说。于成：“……”“像棵树一样活着吧。”

蜘蛛精说。“你高兴就好，像怎么活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