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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迈着缓慢的步子走来，灯火霓虹为裳，即逝残阳为妆。延阳城内时不时有钟声从皇宫里传来，沉闷庄严，叫人心内发寒。桑训宁用带着的盘缠随意找了个好些的客栈住下。她坐在窗边，高处往下看，只一片盛世清明。黑影在对面房顶驻足。夜黑风高，本无声息，一轮圆月投下澄澈月光予他，却只照亮，未曾暖了他周身的寒凉。玉箫接触柔软后悠悠唱起。箫声在夜的衬托下多了分寒凉萧瑟——它引得路过布衣停下脚步四下观望，引得店铺灯笼分散了注意而暗了暗。窗中少女急着探出头来，与前来围观的风撞了个满怀，青丝四起缠绕玉肩，清澈水灵的眼睛望了又望最终停留在那缕黑影中微微反亮的眼眸。目光对视，箫声渐渐停下，寂静中世界安静，瞧着却还是喧闹繁华。『玹……玹恒！』残阳在声音中被星月吞噬，他闻声微微挑眉，极具攻击性的凤眼目光少了几分锐利，取而代之的是轻起波澜的平和。『圣女记得在下的名字，真是难得？』他足尖轻点，手臂举至胸前又猛然打开，正如塞北草原常年盘旋的雄鹰。黑衣在夜里真是不怎么显眼的。他跳入房内，打量着这间屋子。烛台上的焰火灵动，高丽纸糊成灯罩也跳着去看外头的繁华。『玹恒，你下山是要走了吗？』他回过神来，对上小姑娘那双清眸『……不是，我下山只为护你。』她一愣——毕竟只见过一面的人说出这话，任谁也觉得不可思议。『那次救我的那个老妇人，吩咐我的。』『呼……原来啊——不过你能下山来，真好。』『何出此言？』这里的茶壶与山上的比，成色并不算好，可袅袅茶雾也可衬得灯色明亮。茶入杯盏，桑训宁示意他坐下。茶盏温热，抬眼看小姑娘，托腮望着窗外。『这里不是山上，这里我一个认识的也人没有，我如同初来这世间的幼婴，我认识这里的许多东西，却不知它们与我在山里见过相同与否……而你我只见过一面，可是多少也算认识，有个认识的人陪着，总比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热茶入喉，她眼中荣华竟也能映入水中。『这世间，真真假假，是否相同谁也不知。初入的世间，一切都缥缈——认识的人时日久了会生疏，不认识的时日久了也会熟悉，规则道理什么的，总是得自己探索了再知道才有意思。』『那，从前有人给我讲道理——她说，世间因果循环，一切自有天定，命运不可破，对的人错的人都不重要……是这样吗？』『一切自有天定……』玹恒收起散漫的姿态，茶盏在木桌上摇摇晃晃几下才定住。喉间闷闷发出一个冷哼，凤眸垂下，看不清眼神『哼……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想法，对与错无法分辨，此理，圣女还是自行探索。』他起身要走，却在门口处顿了顿。转身掉头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笛子。『以后若是遇上危险时我不在，就吹这笛子，会有人前来搭救。』月亮被房檐挂住半边，他说完便踏月而去，让月似乎也跟着颤了颤。茶盏还未见底，香气仍在。『命运因果，自由天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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