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说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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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字一字包涵的是林黛玉一生的命运。〖枉凝眉〗“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写得就是宝黛命运，此泪珠者即珠也。所谓种之绛珠，得之仙草，仙草所结者亦为绛珠也。红楼梦第三回回末总评有：“所以绛珠之泪至死不干，万苦不怨，所谓“求仁而得仁者，不怨。”

悲夫！”

第三十四回也评宝玉如此。又第二十一回，对应后来回目之王熙凤知命逞英雄，薛宝钗借词含讽谏，批语大段因今昔之对比，我们在这里不谈。只说一段评语与第三对看。“一时宝玉来了，宝钗方出去”庚辰，有正本句下有大段夹批：“宝玉砸玉，颦儿之泪枯，种种孽障，种种忧忿，更情之所陷，更何辩哉”又有第二十二回黛玉说：“我恼他，与你何干？他得罪了我，与你何干？”

庚辰又有正本句下夹批：“问得却极是，但未必却心应。若能如此，将来泪尽夭亡已化无有，世间亦无此一部红楼梦矣。”

首先说绛珠之泪至死不干，只哭不怨，可后文之评却强调泪哭泪尽。且看“飞鸟各投林”所写，“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己尽”。所以说不怨而泪不干，不只是以泪怨，是泪真的没干。黛玉本是仙子下凡，其泪是侍者甘露所化，于人间虽挥发如泪，最后之血泪却是不干！按书中所记，史湘云曾经赠送，袭人，鸳鸯，金钏和平儿绛纹石戒指。除了袭人其余三人最终皆与宝玉关联不大。惟袭人将戒指留非了宝玉，如同宝玉留了她曾经借给香菱的石榴裙一般，所谓石留裙也。宝玉就将这些并不贵重的绛纹石给了黛玉，绛色属于黛玉也。湘云已嫁与未若兰，黛玉自然会接收戒指，而不再会讽刺湘云的金麒麟了，黛玉之泪未干都滴在了绛纹石上，如同绛珠一般了。宝玉送黛玉之物不可能是通灵宝玉，所以得知泪妹妹泪枯，必砸玉也，与前批对应。最后宝玉收回的也是私相授受的帕子和绛珠了。初次见面贾母骗宝玉黛玉其母临死带走了黛玉的玉，而这玉实质就变成了绛纹石上不干泪。宝玉也会以一些殉，也自己留一些为念。黛玉生前之泪在书中越哭越少。第四十九回中，黛玉拭泪道：“近来我只觉心酸，眼泪却象比旧年少了些的，心里只管酸痛，眼泪却不多。”

可见黛玉最后有泪尽之时，如木之凋也。黛玉之泪是血泪，虽非常理，但与宝玉生来诞玉理同。黛玉泪之所成，为绛珠原形也。其自成潇湘妃子，自在潇湘馆而香消玉殒。潇湘妃子，即舜妃娥皇、女英哭而投湘水者也。其泪洒斑竹，红血染竹之典是黛玉哭泪之来处，其题帕三绝中有：“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尺幅鲛绡劳解赠，叫人焉得不伤悲！其二又云：抛珠滚玉只偷潸，镇日无心镇日闲。枕上袖边难拂拭，任他点点与斑斑。其三又曰：彩线难收面上珠，湘江旧迹已模糊，窗前亦有千竿竹，不识香痕渍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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