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头和老钱多年未见,各自谈了自己这些年来生活的变化,这不一谈就谈到了大半夜,才各自回去休息。第二天,老林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吃过早饭,来怀木堂的前堂来找老钱,前晚约好,老钱要带老林头,在这淮头街内巷四处逛逛,淘淘货。
来到前堂,老钱已经在前堂操持堂内事务,老林头上前说道:“老钱,还是年轻比较好,你我昨晚叙谈到那么久,你老弟今天这么早就开始操持起堂务,精神抖擞啊”,老钱笑道:“都一样,这不最近堂内事务也比较多,不得不尽心,在这十里洋场混,这点心不赶上点,不好混的呀!林兄,今日让钱老弟我带着到淮头街去看看这几年的变化,顺便也淘点”。“这样便好,这多年未到这地干这老物件买卖,都不知道这几年的行情如何,咱就去瞧瞧,让我这乡下人开开眼”,老林头打趣道。
老钱带着老林头和伙计陈实,在淮头街内巷边走边介绍着这几年的变化,领着他们两个,这个店铺看看,那个小摊瞧瞧。老林头随着老钱在这淮头街,这么一晃,对老钱说道:“老钱啊,这淮头街这些年头的变化还真是大,规模都扩到了租界附近,在这做买卖的洋人,比那些年多的多,看来这些年被这些洋人,倒腾到国外的宝贝,肯定不少啊,真是可惜了那些个宝贝啊”,老钱听老林头这么一说,知道老林头的忧心之事和为人的原则,对老林头说道:“林兄您说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可如今这世道如此,现国内各军阀扩军,抢占地盘,为了补充军费,卖这么些老物件赚钱的也不是没有,甚至顶着军事演习的帽子,背地里干着盗墓挖坟的勾当,把老祖宗倒腾出来卖的不是没有,想想咱从清政府腐败无能,到民国军阀混战,你争我夺的局势,现咱国内这么混乱的世道上,谁还会真的疼惜这些个老物件,上面的尚且如此,更何况咱这小老百姓呢,蝼蚁还尚且偷生呢,我们干这行的也不容易,在这十里洋场混的哪个人是容易的啊。林兄,这些个洋人,虽说这百年来,对咱干尽抢略勾当,做那么多不法罪行,他们对咱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甚是感兴趣,现在他们来我们买了咱这些个老物件,回国有的转手卖给那些洋人学者研究,不然就卖给对咱文化感兴趣的收藏家,对这些个老物件的保存来说多少也是幸运,不至于毁在自己手上,咱也没去特意去干坏事得到的呀,林兄,您说是不是啊”,老林头听了老钱的这般话,也只能无奈的摇着头说道:“老钱,你能看的这么透彻,说的也是啊,这些个老物件是得到一时幸免,可是我们的后代呢,这些个东西多少也要传承下去啊”,老钱听着老林头的话说:“哎!林兄,可别忘了,咱也得先保住自己,才有能力去做更多的事”。这番讨论,似乎也没有个结果,老林头祖上世代为商,虽说祖上多做海外贸易,多与洋人有过接触,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老林头还是更坚持自己的原则为上,老钱经过这几年在这大城市的打磨,见得世面也更多,看的也更透彻一点,也许这世道就是这样吧。
老林头三人逛了淮头街半天,也没见着自己觉得喜欢的老物件,其实淘这老物件,要摆正好自己的心态,买卖这东西,要看缘分,特意地去找,有时还真淘不到什么好东西,要多看多走动,抱着看风景的心态,说不定心中的中意那老物件不经意间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说话间,老林头三人来到间福泽堂内,堂号掌柜见怀木堂掌柜领人来到自己堂号,便上前去打了个照面,说明这老钱这几年在淮头街这块混的还算可以,老钱也上前跟这福泽堂掌柜互相寒暄几句道:“何掌柜最近福泽堂营生如何啊,今个儿,我领了个老朋友来向您这儿讨教老物件生意,我这朋友也是来自福建,这便是林掌柜,自营间三木堂,早年兄弟我多亏他帮忙才有这般光景,何掌柜可不吝赐教哦”,这位何掌柜为人也算谦和地说道:“钱掌柜这番说辞,在下可不敢当,赐教不敢说,自当探讨探讨,您能领着到我这小铺来坐坐,便是给我面儿啦,听您说这林掌柜也是来自福建,自当是自家人,我老何也是来自福建,福泽堂堂号也由此而来,林掌柜,幸会幸会,您三位请堂内上坐,伙计看茶”。
老林头见这老何也是同省人问道:“何掌柜,也同为福建人士,不知家住何处”,何掌柜说道:“小弟为德化人士,有名的制瓷之乡,因家中长久做瓷器买卖,才搞起了老物件行的买卖,敢问林掌柜何处人士”,老林头笑道:“何掌柜原来是德化人士,德化窑瓷器自宋以来闻名于世啊,也是著名的外销瓷之一,有明以来外销量更甚啊,林某家在澄县,自明以来是有名的港口,德化窑瓷便是此港的外销产品之一,想必何掌柜这堂号现也有德化窑白瓷精品收藏吧,可否探讨探讨”。
何掌柜爽快地回答:“这有何难啊,同行间的交流,老何我自当是欢迎,我前段时间,回了趟老家,淘了件白瓷观音像,甚是精美,我这就去取来和二位一看”。说话间,这何掌柜拿出那白瓷观音像,小心翼翼地放在鉴赏台上,让老林头和老钱仔细端详,说道:“二位仔细端详端详,如有意我何某可以出手”。
老林头端详过后说道:“德化窑的瓷塑观音像的巅峰时期当属明朝时期,制作技艺高超备受后世推崇的属明嘉靖、万历间的何朝宗老师父,自幼生长在德化,受环境熏陶喜爱瓷业,从小拜师学艺,又博取众家之长,独成风格,注重对人物神情的刻画外,还注重人物内在神韵的刻画,相传他的瓷像线条清晰简洁,变化之多,圆劲有力潇洒又不缺柔媚流畅,自然灵动,加上当时德化窑精湛的烧造技术,艺术造诣登峰造极,且不轻易烧造,传世作品甚少,对你我来说如能见到当属大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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